往年從 11 月底到 12 月初，美國街頭早已被聖誕彩燈點亮，各大商超也充滿從中國運來的節日商品；然而今年，美國商店內的聖誕專區異常冷清，商品價格更是大幅攀升。多家美國媒體指出，民眾或將迎來「史上最貴的聖誕節」。原因直指 2025 年以來美國密集出台的關稅措施，對全球供應鏈形成強烈阻隔，使中國及多國聖誕商品一路走上漲價之路。

對美國消費者而言，2025 年的聖誕購物季從一開始就充滿痛感。各大賣場的熱門商品屢現「庫存告急」標示，價格也高得令人卻步。美國線上貸款平台 LendingTree 的研究顯示，受關稅影響，今年每位美國消費者在聖誕季平均需多支出 132 美元。其中電子類禮品衝擊最大，人均額外增加 186 美元；服裝配飾類增加 82 美元；即使受關稅影響最小的食品糖果，平均也多花 12 美元。

供應端同樣吃緊。美國最大人造聖誕樹進口商之一「國民聖誕樹公司」透露，今年以來公司整體進口量下降 25%，8 月和 9 月進口量更同比大跌 58% 和 70%。若照目前銷售速度，人造聖誕樹等熱門商品恐怕在 11 月 28 日「黑色星期五」前便售罄，使消費者可選品項較往年縮小近一半。

但即便本土廠商想彌補缺口，也受到成本與產能限制。例如一棵 6 英尺的美國本土人造聖誕樹，售價高達 299 美元，約為進口商品價格的 2.5 至 3 倍；而同等尺寸的中國進口產品，即使因關稅從往年均價 89 美元漲至約 129 美元，仍然便宜一半以上。

在「漲價丟客、不漲價虧本」的兩難中，美國零售商只能被迫自救。沃爾瑪 (WMT-US) 限量推出「平價聖誕樹」，每位顧客限購 1 棵；塔吉特 (TGT-US) 則祭出「聖誕分期付款」方案，允許消費者分 12 期支付。美國媒體評論，這些措施雖有一定效果，但在全面上升的成本面前仍是杯水車薪。

與此同時，太平洋另一端的中國浙江義烏，正經歷特殊的聖誕季。作為全球核心供應地，義烏生產全球近 80% 的聖誕裝飾品，出口至 100 多個國家與地區，品類超過 2 萬種。這裡平均每 2 分鐘能產出 1500 棵人造聖誕樹，每 1 分鐘生產 2000 個花環。義烏密集的上萬家工廠構成高度完備的產業鏈，從原料、設計到包裝、物流，全流程可在 50 公里內完成，一款新品從設計到量產僅需 4 天。

更具體來看，中國供應全球近 90% 的聖誕裝飾與彩燈、85% 的聖誕玩具；美國市場 90% 的人造聖誕樹、75% 的聖誕玩具與 80% 的聖誕彩燈來自中國，其中超七成源自義烏。美媒甚至直言：「沒有中國，全世界都很難順利過聖誕。」

因美國總統川普在上一任期對關稅的高度偏好，今年義烏的聖誕季格外提前。美國客商從年初便開始下單，義烏國際商貿城聖誕區場面熱鬧。商戶多以淡定應對：「客人提前下單，我們就提前出貨。」

儘管如此，關稅導致的非市場波動仍帶來挑戰。許多商戶回憶，今年 4 月美國宣布對中國商品加徵「對等關稅」後，短期內美國訂單明顯減少。但義烏商戶普遍提前預估風險，因此迅速採取「多條腿走路」策略，以多元化市場降低對單一市場依賴。

依靠靈活布局，義烏在拉美、歐盟市場取得顯著增長。據義烏海關統計，今年上半年面向拉美和歐盟的聖誕用品出口額分別達 10 億元與 3.9 億元，同比增長 40.8% 和 104.6%，合計占義烏聖誕用品出口額的 78%。截至目前，義烏已在 29 個國家與地區布局 62 個海外項目，包括海外倉、市場分中心與展廳等。

多位專家指出，從長遠來看，美國市場劇烈波動未必是壞事。對任何供應商而言，過度依賴單一市場都意味風險，多元化布局反而強化義烏的抗風險能力。此次關稅議題更間接凸顯義烏完備的產業鏈與成本優勢，堪稱另類的全球宣傳。

義烏從原料、生產、包裝到運輸已形成完整鏈條，以人造聖誕樹為例，不僅能大量生產樹體與枝葉，也能按需求快速調整彩燈、裝飾與包材；控制器等核心部件更屬其強項，使其產品在全球主要產區中成本低 20% 至 30%。種種優勢加速鞏固其作為「世界超市」的地位。

如今距離聖誕節不足一個月，滿載義烏商品的貨輪仍持續航向世界各地。這場因關稅引發的跨國「聖誕拉鋸」猶如一面鏡子，映照出全球化時代貿易壁壘的脆弱與荒誕。節日終會到來，而義烏的商品也仍將快速而準時地抵達世界每一個角落。